那年我们第一次在学校草坪上过中秋节

当时的情景有些模糊。我应该买一些月饼、水果和花生，但肯定不会很多，因为我们都是学生。当时我们一顿饭花了0.25元，一大碗米饭，一勺青菜，油很少。一天两餐，没有早餐，一种不饱不饿的状态。在那种经济状况下，很多东西是不可能买的。只要给我一些想法来满足你的渴望。

1978年春天在老城街照相馆拍的合影。后排右边李克胜，左边我，前排左边杨立新，右边郎廷和

我们只有我、李克胜、杨立新三个人，都是站西人，两个傣族，一个汉族。傣族人不知道中秋节，近十几年来，传统节日是老四节，没有受到重视。即使是汉族人，很多人也不知道中秋节是什么意思。

是李克胜建议的。他说，中秋节很重要，赏月很美。我和杨立新也不明白。他只是这么说，因为我们三个是好哥们，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。

寻找2014年老校园的影子

那天晚上的月亮一定很亮，校园里也很安静，因为住在校园里的学生不多。足球场很宽阔，周围的草坪也很大很干净。它们比我们村的牛牧场宽得多。肯定没有酒，也不能吟诗。我们三个人只爱看小说，唐诗就有三百首。除了课本上的，我们从来没有主动背过几首诗。喝酒写诗自然没有什么浪漫。

我大概只是把旧报纸铺在草坪上，摆上老城街头买来的月饼和水果，在明月前聊天吃饭。

2014年的盈江一中（现老城中学）操场已找不到1977年的风采

我没有讲什么远大的理想。我是一名高中生。 “我们必须努力实现一个伟大的理想社会。”那些豪言壮语只用在书面上，私下里我不好意思说出来。我们不知道毕业后能做什么，也不敢去想。当几个月后恢复高考的震撼消息传来后，我们有了明确的学习目标：考上大学！

1977年的中秋之夜，三个来自农村的年轻人更多地谈论了小说中的战争场面。那时，学校图书馆都开放了，我们借了大部分当时流行的小说来阅读。李克胜特别怀念那些头戴大刀、头上缠着红布条、驮着起义农民、攻击地主粮仓的英雄们。他常常感叹自己生错了时间。我和杨也觉得，如果我们出生在战乱年代，这家伙一定会是一名好军人。

1978年的李克胜

盘点自己的“黑历史”，他从小就脾气暴躁。他是来自满洲坎的汉族人，能说一口流利的傣语，没有汉族口音。这个曼扎坎是站西最大的村庄。当时应该有100多户人家，其中约有20户是腾冲汉人，称“飞斜”（汉巷）。他的家人就是其中之一。从小，他就和哥哥经常挑衅大寨子的傣族孩子，随时打石头。这使得大寨子的傣族孩子即使跨过汉巷也害怕他们。兄弟二人去傣巷也会被追打。

初三的时候，他经常取笑山区同学的口音。由于山区汉族的生活环境比较艰苦，“山汉”的学生看上去比较土气，经常成为坝区同学嘲笑的对象。有一次，他和一位山里的同学打架了。他不懂武功，只能靠蛮力摔跤。山同学经常爬山，身体更坚强。他赢不了，却红着眼睛一次次扑向同学。非常害怕。最后，旁边做木工的腾冲师傅（和他家人有关系）忍无可忍，冲过来把他推开，又骂了几声才停下来。

高中毕业照上的题词是我们班主任、教数学的殷老师（第二排右六）写的。

我来到盈江一中读高中。盈江大坝是云南省最大的水坝之一，也是我们站西人眼中的“大地方”。因此，从夹皮沟站西出来的人，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乡下人。李克胜等人靠着“吵架”的水平，为沾西人民赢得了面子。迎江坝的傣族和汉族学生都惊呆了，认为站西是一个神奇的地方。

1977年泼水节期间，我们站西的学生与傣族村的两位姑娘曼帮罕、曼娜香“同井共水”，进行了为期两天的“泼水大战”。他是发起这件事的人。这实际上缓解了村里爱干净的老太太对我们学生的反感。

很快他又遇到了麻烦。我在玛纳祥和一个傣族小伙子吵架。他非常善于表达，傣语说得很流利。年轻人被他噎住了，翻了个白眼道：你给我等着！

2014年的校园角落，仿佛这些树是1978年植树节我们种下的

这天晚上，马纳祥的小伙子果然约了一位身材高大、身材匀称、似乎武术不错的大哥来到了我们宿舍。我们占西学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。表面上他们是想制止打斗并解释，但实际上，我们并不害怕梁明出手。还看到李克胜腰间插着一把半尺长的牛角刀（当年傣族小伙子的防身装饰品，现在是管制刀）。大家都知道李克胜是怕怕的，大哥骂了他一顿就走了。采取行动。年轻人留了点面子，不再惹事了。

事后，我和杨立新都抱怨他是在找麻烦。当然，我们没有使用“我吃饱了”这个词。我们只是问：“他的皮肤痒吗？”

他笑了笑，没有争辩。我们和他成了好朋友。除了有共同看小说的习惯之外，他也不会用尖锐的言语来攻击我们两个人。

放假回家，我很自然地和家人聊起了学校生活。父亲问起李克胜的家人，惊讶地说：都是老亲戚了！

原来他的祖父和我的祖父是朋友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，我的祖父是马南文的领袖。他向往一个大汉地。他喜欢交朋友，乐于助人，所以和李爷爷成了朋友。作为腾冲的外地人，他们自然需要当地“有身份”的人的帮助。日军侵占滇西，傣族村相对安全。一家人来到我家暂时避难。他的祖父也多次鼓励我的祖父送我的父亲去腾冲读书，他会提供帮助。但由于战乱不断，父亲成年后一直没有机会到腾冲读书。后来爷爷去世了，农村合作社改成了公社，一直以“生产队”为中心。各村、各民族的农民私下交往很少。两家人过着各自的生活，再也没有来往。没想到因为学习，结识了一位“汉族老亲戚”的孙子。父亲不禁感慨万千。

高中毕业后，我有幸搬到了内地很大的地方，离开了我出生和长大的城市。两人也都加入了劳动力队伍，跳出了“农业门”，都有着美好的未来。

1984年2月与杨立新在盈江县平原照相馆合影

1984年，我从西双版纳回家探亲，与杨立新相聚。此后十几年，我们两家成了亲戚，关系依然很亲密。他要按辈分叫我叔叔，好朋友就成了叔叔和侄子。这很微妙。有点尴尬。但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。我只听说他生活得很幸福。

几年前，我回家时，在一次特殊的聚会上遇见了李克胜。这家伙依旧满脸红光，眉毛扬起，声音高亢。他会喝酒，会吹牛，很高兴认识他。听说我喜欢打麻将，这大概是我好斗性格的延续和发泄。

我们都老了，都好斗或渴望学习。能够健康平安的过半辈子，说明我们的人品和运气都还不错。

如今，我们正处于一个经常“吃饱”的时代。我回想起47年前的那个夜晚，明亮的月光下，三个乡村男孩在盈江一中（现为旧城国民中学）的草坪上吃着简单的旧城街月饼。那份情，那一幕，那份味道，早已被遗忘。唯有友谊才是永恒的记忆。